邁入青春期後,我結識了不少損友,也成為了街童,亦即大家常說的不良少年。在十四、五歲這兩年,我吸煙、喝酒,每天放學就留連在位於沙梨頭北街的筷子基北灣休憩區,名字太長,以前也不會記住,大家都俗稱其為「筷子基海皮」。它從過去到現在也是一條濱海綠化長廊,現在有兒童遊樂區、康體設施區、棋藝區、林蔭步道及多功能廣場等,但當年的設施可沒有這麼多,只有在長廊的中間位置有兒童遊樂區,向沙梨頭方向設置了五、六個涼亭,尾端有一些康體設施,我們一班小混混會坐在涼亭裏,抽煙閒聊,到夜晚八、九時,甚至十時、十一時才回家。每當我夜不歸家,家母便會心急如焚來到「海皮」找我,有時找不到我更淚流滿面,擔心我出了甚麼事故,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年實在傷透了父母的心。
在二00三、二00四年左右,現時的筷子基街及筷子基一街,即現在的快盈大廈、快富樓、快意樓、東方海岸及半島的建築用地,都是一片荒蕪、雜草叢生、長至膝蓋,如果在草叢中走一圈,出來後衣物上都會勾滿圓形多刺的黐頭芒,所以一班損友通常進去時,都會走海堤,這寬約半米的石屎路,一邊是雜草,另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海水,一不小心就會掉下海。走到裏面,由於沒有高樓和行人,街燈也沒有多少盞,彷彿突然離開了鬧市,遠離塵囂,我會和朋友會像「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那樣,坐在海堤邊,遙望深海和星空,訴說心裏的理想,想像自己長大後的模樣。現時這片區域已經築起棟棟高樓,再不見過去的模樣,只有海上黑漆漆的浮桶及管道仍在那裏,看着筷子基的變化。
在我十五、六歲之後,會和損友們去唱卡拉OK、去皇朝的酒吧飲酒,每次飲到凌晨三、四點時,就會到筷子基巴士總站的小茶樓,或在運順新邨附近的寶勝茶樓飲早茶,有時吃着吃着不過癮的話,更會再叫幾支「大青」繼續劈,寶勝茶樓已經倒閉多年,筷子基巴士總站的小茶樓還在,儘管我已不知道還是不是同一個老闆。在二0一四年左右,我就已經搬離了家,沒有在筷子基生活,至今已經過去十年,但因為母親還居住在那裏,所以我也經常回去。只要一有時間,我就會在那邊四處轉轉,走過各個橫街小巷,回憶小時候的點滴,例如曾經泡網吧,用MSN和女同學聊天等等,但那些店舖都已不復存在,只剩下在我的回憶裏。回歸二十五年,平地成了高樓,筷子基區開了很多食店,十多年前在筷子基要找一個合法位停泊私家車輛,有時繞上一小時也找不到一個,但現在有很多公共停車場,在筷子基區泊車成了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不知道再過二十五年,我記憶中的筷子基又會有甚麼改變呢?(談澳門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