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也不能確定是哪一天，他發現家裏的餐桌有一雙粉紅色的塑膠手套。塑膠手套相當普通，普通的程度就像你走進任何販賣清潔用具的店舖，它都會被安放在清潔劑附近，然後大家有默契的開一場化學製造物的舞會。我記得，對於舞會的認知，是緣於故事書的故事場景大部分都有偌大的燈飾，以及有五官標緻的人物不斷旋轉。無論主角或配角的穿著更是相當華麗，可孩童時期的自己沒有過於羨慕繁重的衣裙，倒是有蝴蝶結點綴的高跟鞋是我很渴望收到的禮物。

禮物我收不到，倒是我自行購買變成一份已知的喜悅。已知也是不錯的，不像經典電影中的男性角色，當房子的陽光變得像羽毛那樣輕盈之際，依然沒有察覺窗簾的顏色已經可以與天空媲美。身後的河流有些急促的在玻璃的箱子流動碰撞，職業是維持社會秩序的人居然在金魚口吐氣泡的時候，才知道牠們呼吸的表情出現變化，那種變化使牠們的鱗片換了別樣的鱗片，體型更是越來越像一尾高貴的白鯉。銀白色的腹部與河流的清澈相互撫摸。咖啡豆的罐子只貯存空氣，空氣中有茉莉花經過的痕跡。

的確，是有些不同。可能不只有些，是整體的布局已被時間掠過。風扇左顧右盼，與空氣發生激烈的對話。不過，它的主人身穿圍裙淡然坐在電器的對面。因為，有一名警員到她的店舖購買零食。零食沒有五花八門，只有化學口味的碳酸飲料，以及有辣味的洋芋片給予顧客選擇而已。他一邊機械化的吃，一邊觀察在街道上行走的人，至於那台風扇就像光芒那樣固定的照耀着她。沒有多久，這家店舖的主人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如常地到了那家販賣清潔用具的店舖，購買大量粉紅色塑膠手套與塑膠袋子。

她跟我說，昨天中午下了一場大雨。大雨使玻璃窗的痕跡越來越多，於是她的雙手也變成了粉紅色，在空氣有些許人工製造的氣味之下，欣賞一尾與月亮相似的魚在河裏游泳，游泳的姿態讓她逐漸追憶，追憶童年時在老家度過的炎夏，還有眷戀的寒冬。現在，塑膠氣味緩慢的掩蓋住茉莉花的氣味，手指與手指之間也滲漏出一些零碎的沙子。上週末，過去與現在距離不遠，她當然記得月亮的表面與白鯉的腹部相互重疊。歌曲在時間的箱子裏，始終有其獨特的位置，透過無形的狀態擁抱了店舖的主人和客人。日落然後到日出，他坐在地板上模仿起別人的聲線，即使制服亦未更換，即使氣味仍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