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不願脫掉的那件長衫，儘管又髒又破，卻被他執拗地視為讀書人最後的體面。儘管滿口「多乎哉？不多也」，但他仍是魯迅先生筆下「站着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

「我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淪落到四處借錢度日這種地步……」前不久，內地男演員于清斌發布自己送外賣的視頻引發討論，評論中，網友對其出演《新邊城浪子》中的葉開一角仍印象深刻。面對「借跑外賣視頻『起號』『博流量』」之質疑，于清斌直言是生活所迫──他於二零二零年在北京南六環買了房，月供逾萬元，但近幾因年行業寒冬拍戲機會寥寥，積蓄很快見底，甚至斷供……言及此，這個中年男人一度哽咽紅了眼眶。他大方承認自己確實需要被關注，但並不是想成網紅，而是「需要工作，需要演戲的機會」。

事實上，演員終究不過一份職業而已，在熒幕前看來光鮮亮麗，走出聚光燈也不過普通人一個。這一點，已故女藝人大S（徐熙媛）看得十分通透，她在綜藝中吐槽汪小菲情緒不穩時直言：「我們倆都是服務業啊，我是服務觀眾，你是服務食客」，更一語道出背後的心酸：「他們要我下水就下水，他們要我上天就上天，他們要我換裝就換裝，要我洗頭就洗頭卸妝就卸妝。我每天睡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叫我開工就開工。」

相較而言，卸下明星光環地TVB演員，坦然從事大眾行業者比比皆是：昔日當家花旦陳慧珊，讀博後轉型為英語老師；紅極一時的江華，做起了保險經紀人；資深「綠葉」戴耀明，在一家茶餐廳當服務員；四十七歲的姚亦澧，沒戲拍時便在長沙街頭擺起小攤賣咖啡；前「御用丫鬟」陳思齊擺攤賣雞爪，更笑稱要做「雞腳皇后」，樂觀而自信。

職業不分貴賤，這絕不是一句安慰人的「毒雞湯」，畢竟，絕大多數人努力工作，只是為了獲得更好的生活，切不可本末倒置。言及此，不由得想起六月初登上熱搜的「四十三歲上海男子失業後逆襲」話題，該男子由外企管理層高位跌落後，並沒有怨天尤人，而是在跑網約車的過程中不斷思考，並利用自身英語優勢開闢專攻外國乘客的小型賽道，甚至精心組建了一支迷你車隊，如今的收入是以前的兩三倍。如此逆襲，不僅是放平心態努力奔跑的結果，更需要靠實力來支撐，畢竟你走過的路、讀過的書、掌握的技能、經歷過的挫折，都會由量變引發質變，成為參與社會競爭時強有力的武器。畢竟，機會永遠只留給有準備的人。

反倒是，這世上本沒有甚麼「長衫」，束縛我們的，不過是被老舊思維強行套上的「皇帝的新裝」，僅此而已，若是用孔乙己的口吻來說，大抵是「長衫哉？（皇帝的）新裝也」吧。

生活不易。與其為了不存在的「長衫」為難自己，不如微笑過好努力前行的每一天。始終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