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本欄提到賓得推出了大賣情懷Pentax 17，以為已是最厲害的韭菜，誰知最近富士最近推出的「X Half」相機，又一次刷新認知。一台本質上披着半格外衣的數字玩具，沒有膠片倉，沒有機械過片聲，只是用軟件把一張數碼照片裁成兩半，再套上復古濾鏡，假裝自己是一台半格相機。

這很富士，不是嗎？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把「像膠片」包裝成「是膠片」，然後讓消費者心甘情願地買單。在數碼攝影裏，富士一直是獨一檔的存在，鏡頭群不及佳能尼康，黑科技遠不及索尼，一直奉獻錯位發展，多年前，富士就開始在數碼相機裏塞進一堆名為Provia、Velvia、Astia的濾鏡，用自家經典膠片的名字玩把戲。這些數字色調和真正的膠片相差很遠，色彩和顆粒感都是由算法生成，但年輕人吃這套，他們沒嘗試過真正的膠片，便迷戀社交媒體上#FujiColors 的標籤，以為按下快門就能自動獲得「復古感」。富士聰明地抓住了這種心理：人們要的不是膠片，而是「看起來像膠片」的優越感。

真正的半格相機，比如七零年代的奧林巴斯Pen EE，是窮人的智慧，一卷三十六張的膠片能拍七十二張，省下的錢可以多喝幾杯咖啡。而富士的「X Half」呢？既不省錢也不費片，只是讓你在取景框裏看到兩條虛線，假裝自己在拍半格。這就像買了一杯無咖啡因的咖啡，喝的只是「喝咖啡的儀式感」。富士深諳此道，現代人願意為幻覺付費，尤其是包裝精美的幻覺。

柯達的商業模式是「低價賣相機，高價賣膠片」，富士更狠，他們連膠片都不用生產，直接讓用戶為「數字濾鏡」付溢價。多個系列的價格都比同級競爭品貴三成，就因為它能模擬「經典負片」色調。與其說是攝影器材，倒不如說是情緒消費品。當真正的膠片玩家在暗房裏等待顯影時，富士用戶早已把調好濾鏡的照片發上了Instagram。

我可以斷定這產品不會成功，而她還是成功的廠商，只要懷舊成了消耗品，富士都是最精明的攤販，說到底，她賣的不是技術，而是「記憶的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