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覽巴塞隆拿,我刻意尋覓,西班牙建築怪傑安東尼高廸的紀念碑或雕塑, 很遺憾,竟然一個也找不到。根據我的旅遊經驗,歐洲各地作出貢獻的名人,英雄,著名的藝術家或建築師,都會立碑予以紀念,已是普遍的共識。
巴市最著名的建築名勝,無論巴特羅公寓,米拉之家,聖家教堂及奎爾公園等等,全是高廸的傑作。他被譽為「上帝建築師」,完成的七幢建築物,均被評為世界遺產,成就一時無兩。
高廸出生於一八五二年,家族是鑄造渦爐的銅匠。他小時曾患風濕,興趣喜歡觀賞大自然,解讀空間結構,曾修讀建築學五年,終生沒有結婚。除了建築學, 沒有特別愛好,日常生活貧困潦倒。晚年入住聖家堂工地十六年,只專注工程, 不問世事,為籌集興建經費,經常上街乞討,過着苦行僧式的生活。
高廸的建築理念是現代主義,主張把建築融入自然,從不遵守公整統一,美觀對稱等傳統的清規戒律,他從不繪製設計圖紙,倒喜歡塑造三維比例模型,融入個人想像,自由發揮。他認為自然界不存在純粹的直線。提出「直線屬於人類, 曲線屬於上帝」。故在作品中,幾乎找不到直線。盡是高低嶙峋的龍背屋頂,波浪起伏的建築立面,凸出的陽台,彎拱重疊的地下洞穴,胡亂纏繞的鑄鐵海草裝飾,及古靈精怪的煙囪。
高廸畢生嘔心瀝血的聖家堂,只興建了一幢面壁和堂頂尖塔,便含恨離世。 由於沒有設計圖紙。後來的接手者靠揣摸推敲,繼續工程。加上缺乏資金,教堂延續一百多年,至今仍未竣工,成為罕有的曠世紀錄。
一九二六年六月某天,議會大道上的一輛電車撞倒了一個衣衫襤褸的長者,被送到醫院,因狀似流浪漢,無人理會,沒有及時救治。直到第二天,聖家堂的神父才發覺,這個乞丐是大名鼎鼎的建築師高廸,想搶救也太遲了。他最終撒手人寰,享年七十三歲。
一個建築奇才,卻落得如此慘淡的下場,實在令人嘆息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