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飛行員米爾斯為給重病女兒賺取醫療費,踏上為期兩年的星際運輸任務,卻因小行星撞擊墜毀在未知的星球,然而這個故事內的「未知」,卻已經在電影《65:絕境逃生》的開首便告知觀眾是六千五百萬年前的地球,影片世界觀的矛盾也瞬間爆發。星際航行、低溫休眠、能量武器等尖端科技,米爾斯所屬的文明顯然已達到星際殖民水準,卻對「地球」這顆未來孕育出智慧生命的星球毫無認知,甚至連基礎的星際導航都無法識別行星座標?影片中那些遠古恐龍設計毫無新意,與經典的《侏羅紀世界》相比,甚至是粗劣的模仿之作,速龍與霸王龍的登場,都只是重複著觀眾的審美疲勞。米爾斯手持先進能量步槍與恐龍對射,仍每每在戰鬥中陷入困境,他的逃亡彷彿就是為了場景換轉而跑,這種刻意製造出來的緊張感,反而凸顯了設定與情節的嚴重脫節。
強行植入的父女情意結也與世界觀格格不入,米爾斯的核心動機是拯救女兒,而墜毀後遇到的倖存者寇拉,恰好與他的女兒年齡相若,這個鋪設本應順理成章,可是二人間建立羈絆的過程沒有被展開,因語言不通而無法正常溝通,翻譯器故障的設定本可製造戲劇張力,卻被處理成無關痛癢的佈景板;寇拉單憑直覺就信任了陌生的米爾斯,米爾斯也毫無過渡地將對女兒的愧疚轉移到寇拉身上,這種情感遞進顯得突兀又刻意。當米爾斯最終向寇拉坦白女兒已去世的真相時,本應是情感高潮的段落,卻因前期鋪墊不足而顯得蒼白空洞。
飾演米爾斯的亞當·崔佛算是影片中的僅有亮點,沉穩的演技賦予了米爾斯足夠的生存意志,無論是面對恐龍時的果斷,或是回憶女兒時的脆弱,都演繹得層次分明,可惜他的努力終究難以挽救崩壞的劇本,角色從「為女兒賺錢的父親」到「保護寇拉的守護者」的轉變,沒有經歷內心的掙扎與成長,更像是被劇情推著走的工具人。阿莉安娜·格林布雷特飾演的寇拉也因為角色設定單薄而難以發揮,大部分時間都在尖叫與逃亡中渡過,未能與米爾斯形成有效的情感共鳴。導演在影片的結尾把恐龍追殺、隕石墜落、逃生艙故障等衝突擠在一起,但沒有清晰的敘事節奏,也沒有合理的邏輯銜接,雖然最終二人成功逃脫,卻讓整個故事變成了一次無意義的冒險──米爾斯無法見到女兒最後一面、寇拉也失去了家人,除了兩人都活下來了,實際上卻沒有任何情感或主題上的昇華。
《65:絕境逃生》既想追求商業片的視覺刺激,又想兼顧文藝片的情感深度,還試圖融入科幻與史前兩種類型元素,可惜主題上的模糊不清,讓影片既沒有科幻片的嚴謹邏輯,也沒有冒險片的純粹快感,更沒有情感片的動人力量,它想復刻《侏羅紀世界》的恐龍驚悚,卻又要硬套太空科幻的外殼,想試圖用父女情意牽動觀眾,但又讓情感線與世界觀嚴重脫節,最終便淪為一場充滿違和感的逃生鬧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