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烏魯木齊八月九日電】（作者苟繼鵬）在新疆喀什市城區外荒漠中的莫爾寺遺址現場，矗立著一高一矮、一圓一方兩個高大的「土墩子」惹人注目。今年，莫爾寺遺址入選「二零二四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後，搭乘火車的人們途經此處，總不免透過車窗搜尋絕代雙塔的身影。

　「這是迄今發現中國最西部、保存較完整的大型地面土建築佛寺遺址，是中國早期大型地面佛寺和佛教中國化的典型代表。」負責上述遺址考古發掘的中央民族大學教授蕭小勇說。

　二零一九年，中央民族大學與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合作開啟莫爾寺遺址主動性考古發掘。「第一次去現場勘察，從地面上看感覺幾乎沒有多少工作的餘地。」蕭小勇回憶說，但發掘不到半個月，第一座僧房就出現了，讓考古團隊看到了希望。

　六年間，在考古人員不斷深挖下，僧舍、迴廊式佛殿、長方形大佛殿、講經堂、廚房、儲物間、餐廳等建築浮出地面。累計發掘四千六百平方米，發現遺跡包括十八座單體建築共計六十二個房間、兩條階梯式踏道，出土上萬件各類文物和文物殘片。

　「莫爾寺既有自身特色，也能在其中看出印度、犍陀羅、中亞、當地和中原等不同地方的元素。」蕭小勇說，其提供了中國早期佛寺佈局及其發展演變的樣本，推進了古疏勒及絲綢之路佛教考古和中國早期佛寺起源研究。

　根據考古研究，莫爾寺遺址始建於公元一世紀，約九世紀末十世紀初廢棄，前後延續約九百年，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的建築主要為帶有印度、中亞風格的覆鉢式塔（即現存的圓塔）及僅見於本地的獨棟多室僧房。第二階段在原有建築基礎上，新增方形大塔和帶迴廊的佛殿，寺院禮拜中心逐漸演變為「塔殿並重」。七世紀以後，還新修講經堂和大佛殿，應是受到了中原文化影響。

　蕭小勇認為，佛教於公元前一世紀左右傳入新疆後，在喀什地區形成一個佛教傳播中心，並影響到庫車及更遠的地方，繼而向中原地區傳播，與當地文化形成交融互動格局。後來，隨著歷代中央政權對西域的有效管轄，中原佛教又「西漸」至此，對當地產生重要影響。

　在二零二四年考古發掘中，一塊泥瓦片的出現讓蕭小勇十分驚喜。「泥瓦是唐代大型高規格建築中常被使用的構件。結合史料記載，武周時期曾在疏勒鎮修建大雲寺，我們有理由推測莫爾寺可能是一座國家級寺廟。」蕭小勇說，這不僅證明了新疆地區宗教的多樣性，更彰顯了中央王朝對西域地區的有效管轄和宗教管理。

　蕭小勇表示，多年來對該遺址的考古發掘表明，中原文化在商品經濟、佛教建築和佛教藝術等方面對西域地區產生深遠影響，實證了中原和西域交往交流交融、中央政權對西域有效管治和宗教管理、人類不同文明交流互鑒。莫爾寺遺址也是中華文明多元一體、兼容並蓄的有力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