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氛圍,孤獨的人(上)——觀澳門戲劇《地下室》有感  上海戲劇學院研究生 呂亮

 由中國文聯港澳辦、上海市文聯、上海市劇協、澳門中聯辦支持的澳滬青年戲劇交流專案,澳門藝協演出的話劇《地下室》,於2024年4月先後在上海戲劇學院和復旦大學演出。導演鄭繼生創造性地對英國戲劇家哈樂德·品特的《房間》和《地下室》進行了融合與改編,既保留了品特戲劇特有的元素,又進一步突出表現了現代人孤獨的生存境遇與安全感的缺失。

 一、入侵的威脅

 不安的氛圍與入侵的威脅是品特戲劇特有的風格,《地下室》對此進行了較好的呈現。劇中他者對主體的威脅步步升級,不安的氣息縈繞在劇場中。

 該劇的戲劇場面和人物行動表現出了主人公不斷遭到他人的入侵。對羅絲而言,火爐前的舊搖椅是唯一屬於她的自我空間,地下室是她的生存空間,她貫穿全劇的戲劇行動就是牢牢捍衛這裡,可每位闖入者都有意無意地對該空間產生了威脅,且搶奪的壓迫感變本加厲。

 吉德進入房間後便注意到這把搖椅,他兩次把話題引到搖椅上,還幾次三番想坐上去,每次羅絲都極力制止。桑茲夫婦的威脅更為嚴重,他們進入房間後就被火爐和搖椅吸引,桑茲太太甚至直接坐到了搖椅上。接著,二人還打起了地下室的主意,產生了鳩占鵲巢的歹念。

 在之後的劇情中,他者的入侵更是從空間升級到了對主體自身,盲人賴利聲稱認識羅絲,執意要她和自己走。賴利用導盲棍打探房間,他的步步緊逼讓羅絲瀕臨崩潰。最後她猛地奪過導盲棍,此時場燈全部熄滅,只剩下火爐深紅色的倒影打在羅絲身上,顫動的火光彷彿是她劇烈跳動的心臟,被逼入絕境的羅絲對賴利展開了猛烈毆打。羅絲不得已通過暴力的方式來維護最基本的生存權。

 他人始終是「我」的潛在威脅,該劇所刻畫的不安氛圍與入侵威脅反應出了如此令人震驚的社會現實。

 二、模糊的指向性

 該劇的另一特點是情節和人物的模糊性,吉德有妹妹嗎?他是房東還是租客?賴利為何堅持表示認識羅絲?此外,該劇的改編使赫德的身份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他是真實存在的,還是羅絲的幻想?問題接踵而至,多義的指向賦予作品多重解讀空間,也為作品增添了神秘面紗。

 品特在諾貝爾文學獎的獲獎發言上曾說:「在真實與假想之間沒有明確的區別,在真實與虛假之間也沒有。一件事物並不必然不是真的就是假的,它可以既是真的又是假的。」這很好地概括了《地下室》中的模糊性。◇(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