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過去。王子峰除了向杜瑩彙報林芸的情況，再沒提及林家其他的人和事。他不敢向林曉潔發消息，生怕發得太多，她會心生不悅，更加遠離他。他有時會摸一摸那個吹風機，或站或坐，漫無目的地遐想。

一天中午，杜瑩沒有準時接孩子，其他小孩都隨家長回家了，林芸還沒走。王子峰帶林芸坐在前廳椅子上，等待杜瑩，順便等待外賣。他無所事事，隨口哼了句：「蝸牛背着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他哼完，猛然聽見一個細細的童聲：「阿門阿前有棵葡萄樹，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扭頭一看，唱歌的不是林芸，又會是誰呢？他又驚又喜，轉身扶住林芸的肩，說：「你知道我在唱歌？」

林芸和他對視着，儘管雙目無神，但畢竟對視上了。她一板一眼地唱道：「蝸牛背着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王子峰雙眼泛紅，激動地向林曉潔發消息：「芸芸現在有進步了，她對我唱歌有反應！」

消息發出，卻收到一行小字，告訴他，他們已不是好友關係。他臉色發灰，身體鬆弛，傻傻地坐在那裏。林芸自然不明白老師為何這樣，只是一遍一遍地哼着歌。

杜瑩來了，王子峰上前，把孩子交給她，告訴她孩子有進步，會對他唱歌有反應云云。說完，王子峰又補一句：「告訴她媽媽，這孩子……」他愣住，不知道後面該說甚麼。

「沒事，再見。」杜瑩接了孩子，與他告別。

晚上，王子峰洗完澡出來，見手機有通知。是林曉潔的加好友申請。他大喜過望，把她加了回來。林曉潔寫道：「爸媽說，明天想請你吃個飯，感謝你的努力。他們知道我拉黑了你，勸我把你加回來，說，很多事還得我們兩個溝通，不能依賴他們當仲介。」

「是嗎？」王子峰調皮地寫，「哪些事？」

「明天吃飯就知道了，」林曉潔說，「我和芸芸都會去，我媽還說，要讓林芸給你唱點別的歌，我說不用，別累着孩子。」

「哦，」王子峰問，「可有的事情，我覺得還得你爸媽出面。」

「是說你爸媽嗎？」

「是。」

「他們說，長輩的事可以長輩之間解決，晚輩的事，不能過於依賴他們。」王子峰見了這話，手指微顫。想了好幾句回覆，都覺不合適。林曉潔又來消息了：「明天再見，好不好？」

「好，」王子峰說，「你陪孩子去吧，我不打擾你，晚安。代我向你爸媽也道一聲，晚安。」

「可以。」

放下手機，王子峰托着腦袋，微笑地思索：明天赴宴，是帶巧克力，還是玫瑰花？（二十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