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評口)經典裡的年青人  沓靖

 曹禺的《原野》並不好演,然而張奕錡和曾韋迪兩位學生為圓已故戲劇老師鄭天良先生的心願,二人分別擔起監製和導演的重任,在藝團「演戲空間」十週年之際,帶領一眾青少年演員,共同挑戰這部就算是原作者也認為是最難演的一部作品,是為《原野2.022》。

 喜歡文學或是戲劇藝術的讀者,對於《原野》的故事和人物定必耳熟能詳,今次在宣傳海報上「粵語改篇︰全體演員」的標註,似乎便是令「常五」完全消失於主要原因。但在這個算作是簡易版的《原野》裡,仇虎、焦大媽、金子、焦大星和白傻子,其實也已經足夠說清了故事的全部,畢竟表面上也只是焦、仇兩家之間恩仇。另一方面,改編的結果也反映出經典劇本在現代人心中的解讀,並正不斷受到衝擊,《原野》面世至今八十多年,各個主要角色在社會上的映射,其實並沒有因為年月而改變,反倒是現代人對於扭曲了的社會、對於制度、對於不公義之事的反應,明顯變得越來越冷漠。

 青少年演員的表現不一定因為資歷或經驗而被看低一線,如何從演出之中發掘他們的潛質,往往在觀賞這類沒有明星演員參與的作品能夠獲得更多趣味。整體而言,林寶發、歐陽姍、徐嘉敏、譚善諾和高展聰等五人已見盡力,對於導演指派的任務都在努力完成,只是仍未達到走進人物內心深處的狀態,是故未能像真呈現。焦大媽年紀老邁而且雙目失明,舞台上則是聲如洪鐘、在家中的行動靈活自如,至於大聲是否等於惡人?失明人士對枴杖的依賴應該如何呈現?如能再揣摸一下,相信焦大媽的演繹會更容易被觀眾接受。仇虎和金子的形象雖是鮮明,不過人物性格略見飄忽。金子不愛焦大星、討厭焦大媽,但在仇虎聲稱要殺光焦家時,則馬上為焦大星求情,金子究竟情歸可處、寄恨於誰?仇虎口口聲聲要回歸復仇,但沒有令人感受到他對焦家的恨意有多深,雖然錯手誤殺焦大星,可是那份內疚感竟然強得推動他去臥軌自盡?

 以「完整呈現原野原著」的高度來看這次的《原野2.022》並不是合適的尺規,青少年們的演出雖然幼嫩,但熱誠滿腔足以填補不足,作為說故事的人們,仇、焦兩家的終局都知道了,「害人者必自受其害」也是警世。而張、曾兩位透過《原野》,帶出更多的青少年朋友投入至戲劇世界裡,感受劇場的魅力以至發光發亮,藉著「曹禺三部曲」的全部完成,當中所能影響曾經參與其中的年青朋友們,乃至為澳門的戲劇注入新力量,或許亦是張老先生對推動本地戲劇的一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