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評口)天堂與地獄 – 奧斯卡得獎電影《上流寄生族》觀後感   朗月

 今年舉行的第92屆奧斯卡金像獎頒獎禮上,韓國電影《上流寄生族》可說是爆冷奪得「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國際電影」及「最佳原創劇本」四個獎項,成為史上首部贏得奧斯卡「最佳電影」的非英語及亞洲電影。

 這是一個關於社會「階級」的故事,簡單的說,就是天堂跟地獄的故事。金基宇和妹妹基婷,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兩兄妹跟爸媽都是無業遊民,一家四口住在地平線下狹小昏暗的陋室。

 一天,基宇的同學告訴他,自己是一個富商女兒的英語家教,但出國留學在即,想把家教的職位暫時轉交給基宇,富太太是一個頭腦簡單但出手闊綽的女人,就這樣,基宇來到了富商朴社長旳家工作。這夜,陰暗發霉的地下室裡,金家在密謀如何能一家四口都進入朴家工作。沒多久,這家人運用狡滑下流的手段,逐一進入了朴家,基宇更和大小姐墜入了愛河。某個雷雨交加的晚上,朴家的人都不在,只餘下金家四人獨佔巨宅,雨下得瘋狂人也露出了真貌,當眾人貪婪地享受着不屬於他們的奢華,卻突然發現寄生在這大宅的還有其他人,一班寄居於此的地底人為了爭奪宿主,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這齣電影探討的是非常貼地的社會「階級」問題,導演奉俊昊採用了多個象徵意義的手法及互相對立的拍攝方式,把「階級」的鴻溝及對比更立體的呈現觀眾眼前:

 向上登上天堂、向下掉進地獄━電影中經常出現往上走及往下走的「階梯」,以此比喻為「階級」。朴家豪宅位於小山坡,被綠油油的草地包圍着,坐在偌大的客廳,視線穿過一片落地琉璃便能看到藍天白雲,中間一道往上轉的天梯直達主人的卧室,想接觸這一家,你得不斷向上爬;一棟殘舊的小樓房,黑暗中隱約一條秘道通往地底深處,發出異味的陋室抬頭透過一扇小窗戶,只能看到路過行人的鞋底,醉漢站在小窗前朝着屋子內撒尿,金家四口像活在溝渠裡的昆蟲。然而,朴家大宅內原來也隱藏着一條往下走不為人知的秘道,有誰知道這就是寄生族通往地獄之路。

 富有和善良、貧窮與罪惡━這是一齣沒有小醜的喜劇、沒有壞人的悲劇。電影中的富人都是單純善良不幹壞事的上等人,他們品味高尚,舉止優雅,只是天生討厭那股「窮人味」;反而金家上下才是善用心計的人,但歸根究底也都是為了生活。基宇稱讚朴太太:「有錢而且善良。」媽媽立即糾正他:「不是有錢『而且』善良,應該是有錢『所以』善良。」這句話不僅對兒子說,也是對觀眾說。電影前半部導演採用了黑色喜劇的手法,使觀眾不至於因為金家貧困及潦倒的遭遇,而流於沉鬱的情緒。

 窮人的氣味━電影中一個很強烈的強加於窮人身上的標籤。金司機非常憎恨朴先生一家經常看不起自己和家人,那一臉的鄙視,朴先生的小兒子還天真的說,他們幾個身上都有一股相同的異味。這個標籤,最終成為「階級」衝突的導火線:朴先生推開屍體想取回車匙的瞬間,鏡頭特寫了朴先生掩著鼻,像聞到金先生身體上的異味一樣的表情,鏡頭轉向金先生,他非常憤怒這熟悉的受鄙視的動作,慢鏡映著金先生衝上去拿刀刺死了朴先生………

 逃不掉的宿命━從一個地穴逃到另一個地穴。電影中發出了一個信息,也是一個宿命,社會階級不能逾越,金先生殺死朴先生後,潛逃到朴家大宅的秘密地下室,從此人間蒸發。

 總結,活在地底下忍辱偷生的一群,企圖攀附有錢人改變命運,結果發現除了自己,原來還有更多的地底人,好像很好笑,但其實是一個血淋淋的對社會的控訴,金先生一家幾口演員演得很自然流暢,儘管此片獲得評審的一致嘉許,但筆者個人認為在劇本上仍有不足之處,如對富人的描述是很單向和流於表面,甚至算不上是奉俊昊的個人最佳作品,但天時地利恰好成就了其登頂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