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國崎玉體育場的燈光剛熄滅，渡邊隼的手機已開始震得像台失靈的按摩器。剛結束成人隊首秀的19歲前鋒靠在更衣室長椅上，看著社交軟體推送的標題，喉結猛地滾動——《驚爆！J國新晉國腳實為X國血統，秘密更改國籍》。

　這一切的源頭，是個名為「綠茵夜話」的球迷群。前晚比賽結束後，群裡有人發了張渡邊隼的青年隊合照，配文「這小子踢得比X國球員還拼」。管理員阿哲是個P圖愛好者，隨手把照片裡的J國國旗改成X國國旗，加了句玩笑話：「其實他祖父是X國人，剛辦完國籍變更，足協已低調完成枱底交易。」

　沒人把這話當真，直到某體育自媒體小編「球圈爆料君」潛入群聊。為了沖流量，他把P圖和玩笑話整合，添上「內部消息」「知情人透露」的標籤，連夜發了推文。凌晨三點，#J國足壇歸化X國天才#的話題就沖上了熱搜。

　渡邊隼的人生軌跡徹底亂了。訓練場外，X國球迷舉著「歡迎渡邊回家」的橫幅，舉著他與X國球星的合成海報歡呼；另一邊，J國極端球迷砸了他租住公寓的窗戶，玻璃碎片上寫著「叛徒」。俱樂部不得不派保鏢24小時跟著他，連到球場練習都得卑萬小心別被人暗殺。

　荒誕劇在第四天達到頂峰。J國右翼議員高橋在國會質詢時，拍著桌子怒斥足協「出賣國家榮譽」，掏出那張P圖當「鐵證」：「一個X國人穿著J國隊服踢球，是對國民的侮辱！」台下議員紛紛附議，有人甚至提議修改《國籍法》，要求所有運動員提交三代血統證明。

　週末的東京街頭，兩千多名市民舉著「守護J國足球血統」的標語示威，與抗議種族歧視的留學生發生推搡。渡邊隼的老家靜岡縣，他母親經營的小酒館被人潑了油漆，顧客絕跡，只能掛出「暫停營業」的牌子。

　「我連X國話都不會說！」渡邊隼在經紀人辦公室裡崩潰，他翻出祖父的戶籍本——三代人都是土生土長的靜岡人，唯一與X國的聯繫，是小時候吃過的X國泡麵。經紀人揉著發脹的太陽穴，遞給他一份聲明稿：「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明天開發佈會吧。」

　發佈會當天，現場擠得水泄不通。高橋議員帶著攝像機團隊前排就坐，X國駐J國領事館也派了代表。當渡邊隼拿出戶籍本原件時，閃光燈亮成一片。突然，人群裡有人喊：「這會不會是偽造的？」

　混亂中，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擠上台前，正是最初P圖的阿哲。他舉著手機展示群聊記錄，聲音發顫：「是我開的玩笑，那張圖是我改的，跟渡邊先生沒關係。」阿哲向在場人士報以個90度的鞠躬禮，全場瞬間安靜，高橋議員的臉漲成了豬肝紅，攝像機悄悄轉向了出口。

　真相像戳破的氣球，讓這場持續一周的風暴迅速癟了下去。阿哲被平台封號，「球圈爆料君」公開道歉後銷號跑路，高橋議員在記者追問時，只說「是為了維護公眾知情權」。示威人群散了，X國球迷的橫幅被扔進垃圾桶，渡邊隼家的酒館重新開業，卻總有人進門後盯著他母親的臉看，像是在確認血統。

　一個月後，渡邊隼在J國杯賽中踢進絕殺球。慶祝時，他特意親吻了球衣上的J國國旗。賽後採訪裡，有記者問他是否留下了心理陰影，他望著球場外的夜空，輕聲說：「我只是個踢球的，但原來，一場玩笑就能把人拖進風暴裡。」那晚，「綠茵夜話」群組格外安靜。有人發了條渡邊隼進球的視頻，阿哲在下面回復：「對不起。」後面跟著一長串道歉的表情，被無數個「加油」的表情慢慢覆蓋。幸好在渡邊隼和經紀人斡旋下，被多家媒體控告的阿哲只判了個社會服務令。而網路的另一角，新的熱搜正在崛起，沒人再提起那場荒誕的國籍烏龍，彷彿一切從未發生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