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海岸線)男人之苦  何志峰

以前山田洋次有一部系列電影,叫作《男はつらいよ》(中譯作:男人真命苦),一共四十八套,每年新年和盂蘭盆節上映。由渥美清飾演的寅次郎,每一集都會遇到一位美女(均由當紅女藝人飾演),展開一段單戀的愛情故事。每一集都是寅次郎一廂情願地單戀,自討沒趣、灰頭土臉地被漂亮女生拋棄而告終。

這是喜劇,看完令人哈哈大笑。然後,又會隱隱感受到寅次郎的率真——怎麼長成這樣一個大叔,還想得到美女的青睞?或許會笑他憨、笑他傻……這些取笑,其實都是建立在寅次郎自尊受創、社交失敗、人格崩塌的悲劇之上。所以笑中帶淚,正是如此。

「笑留給觀眾,淚屬於主角。」虛構的角色雖然不真,但那些男人的傷痛卻如此真實。

網絡上有一張迷因圖,描繪上一代人對下一代代代相傳的惡言;而到了現代,做爸爸的那一代卻選擇將所有惡言自己承受下來,用愛的語言保護孩子。這很好。但也有另一則,有一位教授在網絡上留言指出:當我們是上一代的下一代時,我們要尊重上一代;等我們成為上一代時,下一代又要求我們尊重他們。於是我們永遠都必須要尊重上下一代,卻始終無法真正獲得任何一代的尊重。

男人尤其慘,要特別去尊重女性、尊重性小眾、尊重酷兒——不特別尊重就不成,因為現在「身為男人」常被視為一種來自結構的原罪,需為權力而懺悔。

像寅次郎這樣的男人,似乎就是「活該」,不值得可憐。

這些爛事,我也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