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美把滑鼠狠狠點在「確認訂單」上時，宿舍的台燈突然閃了一下。熒幕上那家叫「明衣坊」的網店還停留在商品頁，模特穿著血漬斑駁的白色睡裙，臉上糊著假血漿，眼睛黑洞洞的，連眼珠都沒有，像是用MAKER筆塗出來的——她心想：「醜是醜了點，但才三十元還包郵，比學校周邊小店動輒上百的萬聖套裝便宜太多，款式還是挺特別的。」

　「就它了。」隨即按下去，再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心想後天就是學系裡的萬聖節派對，室友們早就備好了公主裙、女巫帽，只有她揀到最後一刻。「愈接近活動日子便會愈便宜，而且我才不要跟人撞款。」她記得訂單備註欄裡，店主特意寫著「本品為孤品，不退不換，收貨後請於24小時內試穿」，佳美只當是小商家的噱頭，沒放在心上。

　快遞比預想中快，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包裹是用黑色塑膠袋裝的，摸起來硬邦邦的，沒有快遞單，只在袋口系著一根紅繩。佳美在宿舍樓下拆包裹時，風突然夾著落葉撲過來，膠袋「嘩啦」一聲拍打在她臉上，隔著膠袋也感到那布料的質感，竟帶著種奇怪的冰涼，像剛從冰箱中拿出來。

　「可能是冷櫃運幹車送的急件？」邊說她邊皺眉把袋子扯下來，裡面果然是那條白色睡裙。實物比圖片更顯陳舊，布料發黃帶脆，領口處的「血漬」像是陳年豉油漬，硬邦邦地灘在上面。最詭異的是裙子的尺寸，明明訂的是M碼，卻窄得像童裝，肩帶細得一扯就斷。

　「三十塊果然沒好貨。」佳美撇撇嘴，把裙子塞在衣櫃角落。可到了晚上，她總覺得衣櫃裡有動靜，像是有人在裡面輕輕摩擦布料。她壯著膽子拉開櫃門，只有那條睡裙靜靜躺在那裡，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上面，「血漬」竟泛著淡淡的紅光。

　第二天清晨，佳美是被凍醒的。她迷迷糊糊摸了摸被子，卻摸到一片冰涼的布料——那條萬聖睡裙，竟然穿在了她身上。肩帶勒得她混身生疼，裙擺短得露出半截大腿，領口的“血漬”貼在脖子上，黏膩得像是真的血。

　「誰搞的惡作劇？」她猛地坐起來，室友們還在熟睡，宿舍門反鎖著，窗戶也關得好好的。佳美既驚又生氣，立即脫了睡裙，扔進垃圾桶，心裡跳過不停。可等她洗漱回來，垃圾桶裡的裙子竟不翼而飛，衣櫃門敞開著，那條睡裙又安安穩穩地躺在原來的位置，甚至比之前更平整了些。

　「邪門了！」佳美頭皮發麻，掏出手機想聯繫店主退貨，卻發現「明衣坊」的店鋪已經下架了，訂單記錄裡只剩下一串亂碼。她越想越怕，索性請假回了家。好不容易買到車票趕回家，在當天黃昏時間才進家門，媽媽就拿著一條裙子從臥室出來：「你昨天寄回來的包裹，今日早上剛好到，是不是要洗了穿？這裙子怎麼這麼舊啊！」

　佳美抬頭一看，媽媽手裡拿的正是那條萬聖睡裙，雖然上面的血蹟沒了，但那種眼的殘影似乎仍令佳美毛骨悚然。她嚇得尖叫起來：「我沒寄過！快扔了它！」媽媽被她嚇了一跳，手一鬆，裙子掉在地上。佳美立即搶了過來，打開大門正想將它扔在垃圾站。◇（待續／逢星期一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