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長住一地的理由
我寫回憶故鄉蒿坪河的系列散文時,時常聯想到父母親,就想把母親在蒿坪河生活的幾件事再回憶一番。
我寫《袁仲溪傳》時,袁仲溪的孫子、當過政協副主席的大舅告訴我,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期,他大姐、我的母親雖然從縣供銷社去參加省上培訓,回來後蒿坪河供銷社急需會計人才,而蒿坪河是大區,當然也是供銷社的重點區,所以就派母親去蒿坪河。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作為紫陽中學首任校長的袁仲溪、我母親的親叔爺,他的學生在蒿坪河不少,學生中就有曾經支持過袁仲溪競選的邱家後人。有這層關係,會有不少人幫助母親,工作起來就有照顧。
母親是袁家的長房長孫,我相信她的叔爺袁仲溪從小是喜歡她的。我大舅說,他與我父母一直關係走得很親,有一張保存至今的他和我父母合影照片可以說明這點。
但我記憶中母親一直很少給我們說起他的叔爺的事情,相反,父親倒是偶爾說到。但母親受其叔爺的影響也是深刻的,估計她不自知的把這些影響潛移默化的影響了我們。
這是母親一生在蒿坪河供銷社工作的一個深層理由吧。
二. 縫紉機
母親也是見過世面的人。
特別也是見過不少金銀首飾的人吧。
但從我記憶時,母親就對家裏的那台縫紉機十分器重。
我也很看重那台縫紉機。
縫紉機必臨窗,因此,那台縫紉機曾經作為我的家庭書桌,每天在家裏做作業要伏案(縫紉機)寫作業。
母親看重縫紉機,是因為一年四季,我們兄弟四人以及全家的衣服縫縫補補要靠這台縫紉機的運作,偶爾還有周房鄰居來家中借用縫紉機。
那可以給家裏節省一大筆開支。
我記得的三個場景是:
在家後院,我坐在縫紉機前伏案在父親指導下練習寫毛筆字,窗外是一個小院壩。在朱家旁邊、學校北院牆後的一個房屋裏,我坐在縫紉機前做作業,窗外是一塊菜地。在供銷社烘繭場後排一間房屋後,我坐在縫紉機前看書,窗外是一大片梯田,窗下是田埂,時不時有農人過路。
三.看書
我工作後,有一年放假回家,拿一本書看的時候,母親走過來對我說,她現在也開始看小說了。而後,她說她看了我拿回家的、放在家裏的某本小說,以及諸如放在家裏的《小說月報》等文學雜誌。我那個時候不以為然,沒有在意。
幾十年後的某一天突然想到這個情節。
仔細想來,這其實是令人戚戚的情節。
為何?母親原本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期很少的女性中的初中畢業生,不說做大家閨秀,至少不會為子女、為自己、為他人辛苦一生吧。
時代和家庭都給予了她太多的負擔。因此,後來,開始看書,成了她的某種放鬆的開始。
還好,她至少後來有這精神的放鬆。
那年代,有些人一生都沒有放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