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美文)反覆  紹鈞

其實,播放噪音的不是樓上的房客,而是樓下的房客覺得生活環境過於日常,於是請了一群習慣在升降機流連的他者為房子添置或拆卸一些東西。至於哪些東西將被拋棄,或將成為靜態的森林,我曾在噪音變成空氣的瞬間抵達那一個樓層流連,發現他們積極的搖晃身體,嘴巴還是有規律的張開及關閉。空氣混雜了化學的味道,我知道那是一些對健康欠缺友善的物質所釋出的語言,以及積極告訴我這是自然的法則導致的一種必然的結果。我從樓下流連回去,看見公共牆壁出現幾道明顯的裂痕,也許是窗外的洪水也釋出抑壓已久的壓力導致。

在模仿舞者跳舞的那些人,應該也是需要透過食物來維持生命徵象的人。於是,我對着安置在書房的那一束茉莉花說,當太陽在我們頭頂揮發最為熱烈的時候,他們的嘴巴也應該有規律在律動,只是四肢開始模仿博物館的立像,周圍的空氣對人類也變得友善,不偽裝自己是一隻無形的怪物。反正,眼前用書建立的塔已倒塌一半,當我必須想像噪音是一首又一首搖滾樂的片刻。有人在我旁邊收拾森林的枯枝,她說想像並不是可以治癒一切的法術。

童年時所遇見的魔術師,大部分都是童話故事裏隱藏的人物。我記得,故事的角色在面臨困難的時候,法術的力量就是一束耀眼的光芒,一切黑暗也隨即被繽紛拋棄。或者,魔術師是故事背後最大的魔鬼,光芒換成是暴風雨前夕的徵兆,驅使所有森林不再靜態地呼吸,大樹搖晃的程度超越了專業及非專業的舞者。不知道為甚麼,突然有另一股化學味道飄了進來,不過它是我了解的空氣,不管在窗內或窗外沉默的人製造煙霧是一個理想當然的過程。

沉默是會傳染的,那束茉莉是我在楊柳變成扇子時在高塔角落採摘下來的。花瓣沒有任何瑕疵,即使掉落熱茶裏也依然讓湖水平靜如昔。頃刻,鄰人在重覆幾句歌詞,我喝的所散播的煙霧仍然雀躍沒有改變。她說,魔術師是否友善,也是咒語共同的傳遞者。咒語的音律更接近音樂,更類似是一種與環境對話的形式。人類是環境的成分,彼此相互連結,相互影響。在前些時間,我在橋上解讀咒語,分析魔術師動態的表演。現在,時間越見具體,法術的生效恢復了舞者拋棄及修飾的行為,填補了公共空間的空虛,填補了私人場域的愉悅。然而,當空虛不再是廢墟的狀態之際,發現有更多與自己相似的人流連在我曾抵達的地方。最終,太陽移動了位置,我再次靠近窗外尋找鄰人,鄰人透過對話的機器跟我說,噪音也有粉紅色的光景,那是煩躁在四周流連的時候,直至它成為另一種想像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