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社會的生存競技場上,多數人都自稱「社畜」,但再細分一下,其實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存狀態:一種是「奴隸」,另一種是「奴才」。
奴隸知道自己被萬惡的金錢所剝削,清楚自己的處境是迫於現實,要搵房貸、要養家庭、子女讀書、為口奔馳,所以暫時低頭,但內心始終保持清醒。雖然加班,但不以加班為榮;雖然服從,但知道底線在哪;雖然忍耐,但同時默默累積實力,等待脫身的機會。早在八零年代的歌仔都有得唱:「一生一世為錢幣做奴隸」,奴隸的困境是經濟結構的產物,這是身分,不是心態,行為仍有逆轉翻盤的可能,因為他們至少還記得「自由」是甚麼感覺。
奴才則不同。奴才不是被迫低頭,而是主動跪下,甚至跪出心得、跪出優越感。他們不覺得自己在被壓榨,反而認為「討好上位者」是一種本事。老闆隨口一句話,他們當聖旨執行;主管一個眼神,他們立刻揣摩上意。奴才之間還會互相競爭,比誰更貼心、誰更聽話、誰更能揣摩主子的心思。他們不追求真正的能力提升,只追求「主子更喜歡我」。
奴隸尚有轉身的可能,奴才卻早已失去立直的勇氣。奴隸的困境是外在的,只要時機成熟、實力足夠,他們仍有機會掙脫枷鎖。但奴才的問題是內在的,他們早已認同這套規則,甚至依賴這套規則來獲得安全感。奴才的悲劇不在於他們跪着,而在於他們已經忘記自己可以站起來。
更諷刺的是,在職場上,奴才往往比奴隸更受青睞。很多時候,主子需要的從來不是人才,而是聽話的人。奴才以為自己贏了,但其實只是贏得一場毫無意義的內捲遊戲,他們爭到的不是真正的權力,而是主子施捨的一點殘羹剩飯。
當代職場的荒謬之處,就在於許多人一開始是奴隸,後來卻漸漸被馴化成奴才。他們忘記自己原本可以站着掙錢,反而開始享受跪着贏的感覺。
奴隸的膝蓋會痛,但奴才的腰骨已斷,這才是真正的可悲。一日未改這奴性,別搞甚麼針灸推拿。「醫番都嘥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