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四濺，男泳客正全力揮臂，絲毫沒有察覺到前方有小孩躺在浮圈上，不偏不倚，拳頭正好落在那可愛臉蛋之上，短暫的錯愕與寂靜過後，便是無休止的哭喊。眾人聞聲圍在小孩身旁，先是抬頭檢查鼻子，接着又翻開小嘴唇觀察，幸好未見有損傷，但畢竟是猛烈碰撞，所以紅腫難免，痛楚亦難免。

水花繼續四濺，小孩的哭聲依舊，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小孩的家人與男泳客守在旁邊；雖說是場雙方都有責任的意外，但始終是錯手傷了孩子，男泳客的內疚全部都寫在了臉上，忙前忙後，四處張羅紙巾，替小孩擦掉淚珠。眼淚落在泳池後便會消失不見，明明沒有人打算追究，小孩的幾聲哭鬧，何必放在心上，聽進耳裏。

哭鬧聲終於消停，原來是男泳客買來了甜筒雪糕，既是安慰，又是補償。作為旁觀者的我，可以選擇去質疑以雪糕哄小孩的行為不該，不該讓小孩以為用眼淚就能換到雪糕，也不該讓誤傷別人的男泳客以為只要賠禮道歉就能了事；小孩不該哭鬧，旁人不該安撫，反正眼淚總會乾，皮肉上的痛楚也總會消散，但悲傷不會，關於痛楚的回憶將會持續，多年過後，總有某些事情，某些場景會叫你記起那些痛楚，假若那些痛楚的味道也可以是種冰冰涼涼的甜，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