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堵在門口,老周舉著手機做直播,畫面上正是論壇裡那張紅裙背影照,他大叫:「你放在天美酒店1803房的監控,我們已經查到了。」照片裡的有較早前林風在酒店整裝的片段,從換衣服,裝「砵仔糕」裝胸作勢,到化好妝,戴上假髮的模樣都被他們拍了下來。
另一名叫小宇男人突然擠到前面,這個穿著運動服的體育生舉著打印紙:「我們查了所有轉賬記錄,收款賬戶全是林風。還有你說你在香港讀研究生,可每次拍視頻都躲著窗戶——因為窗外根本是金陵的老街區。」他指著紙頁上的聊天記錄截圖,「你說右手受過傷,卻在健身房照片裡用右手舉杠鈴,這就是你左手中指長繭的原因吧?」
林風到此時已不知如何解決,手中的的刀噹啷落地。他看著小宇手機裡的群聊介面,一百多條未讀消息裡,有人貼出他三年前在工廠打工的照片,有人扒出他因詐騙被起訴的前科,最下面是條新消息:「警方說已經受理案件了。」
「不是這樣的……」他想辯解,卻發現聲音卡在喉嚨裡。假聲用得太久,連原本的嗓音都變得嘶啞。阿哲突然一拳擊在牆上,酒氣混著怒火噴在林風臉上:「我給你轉的五萬塊,是準備給我媽做手術的!」
樓下傳來警笛聲時,林風正被按在浴缸邊緣。他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假髮歪在一邊,粉底順著冷汗往下流,酒紅色吊帶裙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裡面的搖搖欲墜的「砵仔糕」。冷氣出風口的攝像頭還在亮著紅光,只是錄下的,是他最狼狽不堪的真面目。
警車停在酒店門口時,帶隊的張警官正翻著平板電腦裡的卷宗。匿名舉報信附帶著十幾段不雅視頻,受害者資訊從健身教練到企業老闆,跨度驚人。最下面是段監控錄影:一個穿紅裙的身影在淩晨三點走出酒店,轉身時被路燈照亮側臉——查出那是有過案件前科的林風。
「張隊,18樓傳來動靜了。」年輕警員持手機,上面直播現場,「好像是受害者和嫌疑人起了衝突。」張警官合上卷宗,抬頭看向18樓亮著燈的窗口。
林風被戴上手銬時,突然開始狂笑。他看著面前幾位曾經被自己玩弄於股掌的男人,此刻都紅著眼瞪他,突然覺得這場景無比荒誕。警燈在他褪了妝的臉上映出一個半男不女、穿著歪歪吊帶裙更覺怪異。
他想起三年前失業那天,他將倒閉了的公司能夠變賣的物資都拿回家,當中他找到了一個女人假髮,第一次戴上,對著鏡子說:「我總要活下去的。」只是他沒料到,這條靠欺騙鋪成的路,終點竟是冰冷的鐵窗。但他的心想著:「說我騙人?但我給你們旳溫暖和關懷都是真心的,還有……他們不也享受過嗎?」
警車駛離天美酒店時,小宇正給群裡發消息:「謝謝兄弟們,警方說會徹查所有轉賬記錄。」老周拍著他的肩膀,手機熒幕上跳出銀行提醒:五萬塊退款已到賬。阿強望著18樓的燈光,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紅妝說:「我最喜歡金陵的夜晚,因為沒人看得清誰是誰。」◇(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