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蠢!」他低聲罵了句,隨手將手機丟在床上。他洋洋得意,想著最近賺錢越來越容易,那些男人像被灌了迷魂湯,只要他撒個嬌,錢就像流水似的來。至於阿強那種小人物的短信騷擾,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無非是想騙點錢,拉黑就是。
第二天傍晚,林風穿著新買的酒紅色吊帶裙走進天美酒店。這次的房間在18樓,視野較好,他熟練地將微型攝像頭藏在冷氣出風口,鏡頭正對著床頭。
「紅妝」剛鋪好裙擺坐下,門鈴就響了。門外的阿哲捧著束玫瑰,眼鏡後面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第一次見面,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
林風笑著接過花,指尖故意掃過對方手背,嬌嗔著:「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房間裡的香薰機開始釋放霧氣,玫瑰味混著酒精在空氣裡發酵。阿哲喝了兩杯紅酒,臉頰泛起紅暈,開始絮絮叨叨傾吐自己的情史:「之前交過一個女朋友,總說我不懂浪漫……」從初戀開始講起。林風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目光卻留在阿哲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熒幕沒鎖,他看得清楚……正彈出一個群聊消息,群組叫「金陵紅裙受害者聯盟」,最新一條是阿強發的:「兄弟們,我查到天美酒店1803房今天有人預定,登記名是林風!」
林風持酒杯的手猛地一震,阿哲還在說:「……所以我特別珍惜真誠的人,紅,你不會騙我吧?」迷糊中的他一抬頭,正好看見「紅妝」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掠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恐懼。
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在那張精緻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竟讓他突然想起論壇裡有人提過——「她笑起來的時候,左臉蘋果肌有點僵硬,像貼了東西。」
香薰機的霧氣還在瀰漫,林風強裝鎮定地倒酒,卻沒注意到空調出風口的攝像頭指示燈,不知何時變成了紅色。而酒店樓下,三個男人正仰頭望著18樓的視窗,其中一個舉著手機,熒幕上是剛列印出來的轉帳記錄和模糊的監控截圖。
金陵的夜色依舊神秘莫測,像透了「紅妝」頭頂的那層保護色,可是它似乎正在消退,被一種力量狠狠撕開一道裂縫。
林風的指尖在玻璃杯壁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強擠出笑容,將酒杯往阿哲面前推了推:「阿哲哥喝多了吧,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說這些。」香薰機噴出的霧氣突然變得刺鼻,他看見阿哲手機熒幕上的群聊消息還在跳動,「林風」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喉嚨發緊。
「紅妝姐姐?」阿哲伸手想碰她的頭髮,卻被林風猛地躲開。紅酒被灑在地毯上,滲出深色的漬痕,露出底下隱藏著的男士皮鞋鞋印——那是他今早匆忙換裙子時沒來得及清理的。
門鈴恰在此時響起,急促得像催命符。林風身體感到僵硬,阿哲卻已經站起來:「可能是我點的甜品到了。」他轉身的瞬間,林風抓起沙發上的包就往浴室衝,指尖摸到化妝包裡的摺刀時,才想起這是上週為防萬一準備的。
浴室門還沒鎖死,就聽見阿哲在門外喊:「紅姐,你看誰來了?」鏡子裡的紅裙女人臉色慘白,假睫毛粘在眼瞼上搖搖欲墜。她扯下脖子上的絲巾,露出後頸那片不規則的胎記——此刻倒成了最顯眼的標記。
「林風,別躲了。」是阿強的聲音,混著另外兩個男人的喘息聲。林風握著刀的手開始發抖,他聽見阿哲驚訝的吸氣聲:「原來……你真是男的?」浴室門被撞開時,林風正手持摺刀。◇(待續/逢星期一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