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外伶仃島美在哪裡？你也許會將目光投向美食街。那兒有大排檔，腳步一邁過去，店員就湊過來打招呼。隨便挑一家坐下來，盡情享受海鮮美食，烤生蠔，蒸扇貝，燒龍蝦……把酒臨風，真夠盡興！可這不是我要尋找的美。

　或許，你會想到小石咀沙灘，那兒人氣超旺，別說孩子，連大人都喜歡去。玩沙的玩沙，拍照的拍照。等到黃昏，你會聽到工作人員開麥喊道︰「請遊客們趕緊離開，我要下班了……」孩子散盡，可年輕人還在海邊抓拍。可這也不是我要尋找的美。

　或許，你會想到伶仃灣上的石拱橋。那橋就如一道彩虹飛臥在碧波上。薄暮黃昏，駐足橋頭，可以欣賞日落時光，看那夕陽塗紅海面，染紅飛霞。說不定別人此刻也站在樓上看你，不經意間，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可這還不是我要尋找的美。

　要說外伶仃島美在哪裡？我會毫不猶豫地把票投給岩石。不信，打開地圖，你會見到，外伶仃島就像一柄蒲扇，碼頭就是扇柄。沿著扇柄往兩邊走，你會看到兩條金邊，恰如美人美人腰間的玉帶，美其名曰「玉帶環腰」。當你沿著海岸線走，就能見到遍地的礁石，大小不一，高低不平，看似凌亂，卻毫無違和感。我仿佛看到久遠的火山爆發，岩漿奔湧而出，最後冷卻成眼前的玄武岩。

　我們先沿著東邊的海岸線走，岩石就在腳下，如同參差不齊的牙齒，任由海的舌頭舔過。兒子一俯視就驚呼道，「我看到螃蟹了，在那——」果不其然，石頭上有兩三只海蟹正在曬太陽，旁若無人。許是被我們嚇到了，它們趕緊潛逃到石縫裡。再往前走，透過樹椏，我看到一堆嶙峋、陡峭的礁石鋪在海邊。遠處有人正在垂釣，如豆芽菜。有些岩石從海面露出頭，像河馬，像烏龜，像鱷魚……近處，海水正與大塊的礁石撕扯搏鬥，時不時激起一堆浪花。水流在石縫中迴旋倒流，令人見了不免膽戰心驚。

　沙灘上的岩石，在碧水的激蕩下，顯得靈秀。在上山前，我覺得岩石的美已經到此為止。若是被扔在山坡上，那石頭灰不溜秋的，像砍了枝、斷了根的枯木，爬滿霉斑。可是，當我隨著觀光車上到山頂，這才發現自己錯了。在伶仃峰，我見到了更龐大、更粗獷的黃岩石，它們散落在綠草叢，不知是哪位天神玩膩了，隨手壘在那裡。從山腰到山頂，有一條通天洞，讓人如闖迷宮，柳暗花明。我們小心翼翼地坐在一塊巨石上，遠眺大海，對面是香港大嶼山，背後就是迷人的礦石湖。湖水呈夢幻般的藍色，如山間的一滴淚珠。

　人說，外伶仃島以石奇水美而聞名遐邇。這岩石在海邊，得到水的青睞；在山上，得到草的崇拜。許是蒼天怕外伶仃島太伶仃了，於是暗地裡打造了這些岩石。它們是島的守護者，低聲訴說著火與水的故事。期望下次過來，若是霧氣助興，我們興許能領略「霧海仙槎」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