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漫話)《香城浪子》沁人心脾  令狐昭

招振強繼《上海灘》(1980)和《上海灘續集》(1980)後,製作了同樣以黑道梟雄為題的《香城浪子》(1982),場設雖然不是上海,卻為後來的《大香港》(1985)奠下空間基礎。主人公韋樂(黃日華飾)的故事出自年僅二十歲的韋家輝手筆,人物早期的口頭禪「吹乒乓」則成了坊間的流行語,而旗下一名見利忘義的手足阿力(曹濟飾),也許變奏自《上海灘》系列的主角丁力(呂良偉飾)。

黃霑在主題曲〈心債〉裏,以「重重心中癡債,原是欠下你一世,無限無盡愛在我心底。悠悠心中癡意,源源不絕撫慰,只望可補償一切。明明用盡了努力,明明事事都不計,為甚麼萬般癡心,都等如枉費」,描摹出韋樂與潘曉彤(莊靜而飾)的悲劇情緣。除了主角的感情糾葛扣人心弦,阿根(李揚道飾)和方若萍(林建明飾)均是沁人心脾的角色;名字裏的漂泊意涵,呼應着韋樂的浪子身分。

一眾初出茅廬的年輕演員中,莊靜而繼《前路》(1981)後再次獲招振強重用,成為劇中唯一女主角;黃日華繼成名作《過客》(1981)後,憑此劇奠定其小生地位;梁朝偉首度擔任要角,開始備受注目;湯鎮業扮演的大奸角應子輝,後啟他在《神鵰俠侶》(1983)和《決戰玄武門》(1984)的反派王子戲路;至於關禮傑、吳鎮宇、歐陽震華、張兆輝、林俊賢、周星馳等新面孔,戲份各異。

其時不少電視劇編導都是喝粵語片的奶水長大,或多或少會受到其人文氣息和社會關懷所啟迪。例如楊工良在《兩傻遊天堂》(1958)的結局裏安排駱恭飾演有錢人,義助兩名貧苦少男重返校園,接受教育;二十多年後,駱恭在《香城浪子》裏扮演的應斐航更是香港首富,而富家女潘曉彤為了報恩,懇求父親潘啟鏗(劉兆銘飾)幫助韋樂進入大學,豈料城寨爛泥與貴族才俊的惡戰由此展開。

韋樂在九龍城寨以爭強鬥狠的方式謀生,到了大學時期卻不斷被應子輝等富家子弟排擠,然而野性難馴的他,老是讓校方不知所措,情況猶如孫悟空大鬧天宮。不過潘曉彤逐漸發現他本性善良,韋樂亦慢慢被她所感化,其後二人更無視階級的隔閡,墜入愛河。有趣的是,以黃日華、梁朝偉、湯鎮業為焦點的青春校園戲碼,恰似《兩傻遊天堂》片初新馬師曾、鄧寄塵和鄭君綿的校園鬥法場口。

其實招振強的編導團隊不但承襲了粵語片的優良傳統,還透過作品言志,回應時代。正如韋樂在第二十九集被遞解出境一場,碼頭臨別時對阿根和方若萍等人說:「我韋樂香港出世,香港長大,廿幾年嚟最大嘅收穫就係識到班好嘅朋友」;而在第三十集大結局中,即將到美國深造的應子謙對報紙仔說:「弟弟,你知道嘛,當一個人決定離開一笪地方嘅時候,就算嗰笪地方再發生咩事,佢都唔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