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留言)閒說民間偏方  海浪

新聞報道中,因民眾錯信民間偏方,而延誤了醫治良機,導致病情惡化、嚴重,甚或不治的新聞,時有發生,普羅大眾,卻又酷愛民間偏方,那麼,民間偏方,又應否全盤否定呢?

筆者兒時的長輩們,皆閱歷豐厚,心懷滿腹的治病「良方」,個別也真有神效,長大對醫學稍有認識後,才知道此乃民間偏方,未必有醫學理據,效用成疑。

吾姐幼時,某天,下頷嘴唇近處,突然長出一小叢粒粒小疙瘩,雖不大痛癢,卻有礙觀瞻;民間秘方,謂米漿可治口丫角潰瘍,姐姐便用米漿塗抹下頷,白白的,被我嘲笑如白鬚翁,她雖連日勤抹,卻毫無進展,遂轉而尋找家裏的藥,只尋得紅汞水,塗在患處,那撮殷紅,又被我訕笑她生紅鬚,紅汞水也不見效,鄰家長者見狀,來看看她的患處,說:「這些粒粒小疙瘩,名為『羊咩鬚』,必須敷以羊咩屎才可痊癒。」恰好有羊群到來,也不知是誰,去撿回幾顆羊糞,用酒和稀,給萬般不願意的姐姐,塗在下頷,暗黑的羊糞,又被我笑她長了黑鬍子。而羊糞竟有神效,敷不多久,小疙瘩果然散去,姐姐的臉蛋,又回復光潔淨滑,那些白鬚紅髯黑鬍子,亦隨之一掃而空。這民間偏方,也着實神妙,羊兒的糞便,竟也是治療皮膚病的良藥,能不叫人嘖嘖稱奇?

那麼,民間偏方,真的是神藥,萬試萬靈?我看又未必。那一回,母親被惡狗咬傷,人道野生植物馬纓丹,乃治狗咬良藥,母親便從西望洋山摘回馬纓丹,搗成漿狀,敷於患處,幾天敷治,卻毫無好轉,只剩得一室馬纓丹的惡臭,最後還是到衛生局求醫解決。

筆者兒時,也曾因眼疾而受盡民間偏方之苦。那年夏天,不知何故,眼睛乍現紅筋,有道用毛巾裹熱飯烘熨可癒,結果是無效;又說生地蘸人乳敷治有療效,遂命姐姐去有嬰兒的家求取,敷了兩三回,也不見效。更有人說,用患者自己的早晨尿液洗眼可治,洗後卻是紅筋依舊。母親又聽說牛肉加大梅片,是專治眼睛紅筋的聖藥,母親心急求治,馬上買來牛肉與梅片,給我敷眼,我靜臥床上,眼睛敷着牛肉,陣陣涼涼的、麻麻的感覺,冉冉傳來,約十來分鐘吧,我一小心,牛肉墮地,我拾起告訴母親,母親細看我的眼睛,竟比之前更紅,遂即時終止,帶我去找眼科醫生。經過醫生診治,塗了眼膏,紅筋便漸漸消退,痊癒。但我的眼睛,就始終較為混濁。稍長,知道當年醫生開的是抗生素綠黴素眼膏,因此,我懷疑,我的眼疾,只是細菌感染的眼睛發炎而已。

那年代,長輩們口中的偏方「良藥」非常多,如冬瓜水清熱、檸檬葉止咳,以至於農曆七月初七乞巧節那天的井泉水,也有神效云云。此外,筆者更曾吃過那些在菩薩像前敲下的線香灰,即所謂的「仙丹」。能否治病,讀者自行判斷好了。

民間偏方乃前人從日常生活中,積累下來的生活經驗,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卻不能全盤接收,必須通過辨證,去偽存真,把有價值的,進行整理,並將之化作文化遺產,世世代代地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