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沾血的玉觿如刺腐泥般插入沉銀錠暗格，塔底青磚轟然塌陷。眾人墜入地下暗河時，徐民強瞥見河床鋪滿森森白骨，每具骸骨心口都釘著塊青銅塤片。水流衝擊下，那些塤片正緩緩聚向河心石台——

　石台上，水晶棺裡躺著個與杜依依一模一樣的少女！

　「看見了嗎？」杜依依在激流中拽住徐民強，「那才是我的真身！杜家把我過繼給昭奴為嗣，用換命術困我百年……」暗河湧著眾人撞向石台，徐民強嗆著腥甜的血水，看見那些嵌在骸骨中的青銅塤片正簌簌顫動。水晶棺裂開的瞬間，棺中少女的烏髮突然暴漲，纏住他的腳踝往河心拖拽。

　松本趁機開槍，子彈卻被暗河卷起的青銅塤片擋住。九音塤在徐民強手中自鳴，所有塤片彙聚成巨蛇，將日本兵吞入漩渦。那批戴上防毒面具的士兵勉強掙扎起來，護著松本離去。

　「喝下了我的血，還想逃？」杜依依嗓音忽成雙重，水面倒映出兩張臉——岸上的她唇角滲血，水中的屍身卻笑得詭豔。「原來你是雙生鏡傀！」徐民強想起關老頭的話，「活人為傀，死人為咒，好狠的換命術！」

　徐民強耳後蛇紋蔓至頸側，劇痛中竟聽見昭奴的聲音在顱內響起：「楚巫以雙生幼女煉傀，活人承咒，死人養魂……破局之法在玉觿！」徐民強手中的玉觿突然發燙，尖端蟠螭紋滲出青光。他反手刺向纏髮的屍身，黑髮遇光即燃，火舌順著暗河竄上石台，將水晶棺殘骸燒成灰燼。

　爆炸的氣浪掀翻眾人時，徐民強懷中的九音塤突然脫手，與三千塤片聚成蛇形，直撲松本手中的青銅司南。日本兵慘叫連連，防毒面具下爬出細小的青銅蛇，鑽入七竅瘋狂啃噬。

　「徐掌櫃！我來救你！」阿二的喊聲從暗河上方傳來。小夥計竟攀著井繩懸在半空，徐民強一時分心，杜依依趁機將水晶棺內屍粉撒向河床白骨，不意竟紛紛站起，心口塤片嗡鳴著列成軍陣。徐民強這才看清，每具骸骨的鎖骨都刻著小篆「驪山工」三字——竟是修建始皇陵的匠人！

　松本掙扎著爬向暗河出口，手中緊攥著半張焦黑的帛書。徐民強正要追趕，腳下骸骨突然暴起，他也顧不得那麼多，借力踩上骸骨之上，猛衝下終能抓住阿二，雖然九音塤和玉觿都丟失了，那也無可奈何。

　隨著阿二極力拉住徐民強攀上井繩，身後的杜依依仍窮追不捨，她陰陽怪氣地叫嚷：「當年昭陽為阻始皇尋仙，私藏十二陰器。」杜依依的紗褂浸透血水，腕間人牙鈴鐺顆顆爆裂，「徐掌櫃，你猜張獻忠為何沉銀？為何關家三代死守當鋪？都是為了阻止十二陰器現世……而你，才是最後的鑰匙！」

　阿二和徐民強回到徐記當舖時已近黎明，阿二正在後院煎藥。徐民強褪下濕透的長衫，忽見銅鏡映出背後異狀——昭奴的虛影正伏在肩頭，蛇紋已蔓延至心口。

　「掌櫃的！」阿二端著藥碗愣在門口，「您背後……有東西在寫字！」徐民強反手摸到皮膚凸起，就著銅鏡細看，悚然發現蛇紋竟組成了戰國金文：「西取驪山璧，東尋蓬萊鏡。」

　更詭異的是，換下的唐裝內袋裡，不知何時多了枚青銅面具——那面具內側，赫然刻著杜家胭脂鋪的印記，紅彤彤的仿似滲出血珠來。◇（待續／逢星期一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