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聞博見)智障皇帝   陸茂清

你信嗎?肩負社稷民生安危的一國之主,居然也有弱智的。這不是戲說,也非杜撰,他就是晉惠帝司馬衷。

司馬衷是西晉開國皇帝晉武帝司馬炎的兒子,七八歲了仍口齒不清,豆米不辨,明顯的智商低下。母親楊皇后卻非常喜歡他,寵愛程度大大勝過其弟司馬柬。

晉武帝醞釀選擇接班人了,文武大臣因司馬衷智障,多數主張冊立司馬柬。楊皇后卻非司馬衷不可,說太子立長是先朝祖制,不可違背,撒嬌撒癡,苦苦哀求乃至淚流粉面。

皇后深得武帝寵幸,終於如願以償,九歲的司馬衷被立為東宮太子。

司馬衷年歲漸長,離接班的時間越來越近。據《晉書》載,「惠帝之為太子也,朝臣咸謂純質(魯鈍暗昧的婉辭),不能親政事。」大臣們憂心忡忡:太子智弱能低,如何登九五之尊?又怎保江山永固?私下裏議論奏請另立太子,侍中和嶠、尚書衛瓘等曾婉轉進言,怎奈晉武帝執意不聽。

武帝雖說沒有另立太子,但對太子當皇帝的能力還是有懷疑的,有心試試他。於是抽取了尚書省待處理的公文,交予司馬衷裁決。

司馬衷當然沒有能力區處,妻子賈氏靈機一動,令親信、給事中張泓充當「槍手」,寫好後讓司馬衷抄錄了呈送武帝。「閱而大悅,太子遂安」,武帝見太子的字雖然歪歪扭扭,處置倒甚是恰當,大加讚許。司馬衷的皇帝接班人地位算是保住了。

太熙元年(西元二百九十年),武帝駕崩,司馬衷繼位,史稱晉惠帝。一個弱智皇帝哪能主持朝政?大權操縱在了楊皇太后的父親楊駿手中。

惠帝成了擺設,整天在後宮吃喝玩樂,楊皇太后與賈皇后僅管百般照料又千叮萬囑,其傻瓜相仍然時有表現,《晉書·惠帝本紀》中記有兩事。

夏日雨過天晴,惠帝去華林園遊玩,正指手畫腳時,傳了來青蛙叫聲,停下腳步問左右:「鳴叫的蛤蟆是官的還是私的?哪個知道?」侍從一時不知如何回話,有個乖巧的答道:「奴才曉得,在官地上叫的是官家的,在私地裏叫的是私人的。」惠帝鼓掌叫好,連說「有賞」。

又一次,惠帝在宮中樓臺上憑欄觀賞宮外景色,恰有幾個衣衫爛縷、骨瘦如柴的男女路過,便問左右這些人為何此等模樣?內侍實話實說:「百姓因天災田地無收,只得流浪乞討,還有餓死的呢。」惠帝搖頭哂笑:「因何不吃呀?」左右不解,問:「陛下叫他們吃甚麼呢?」惠帝不假思索:「何不食肉糜?」意思是說,那些餓死的老百姓為甚麼不吃肉沫煮粥呢?左右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一句「何不食肉糜」,衍生成了成語典故,後人用以諷刺,處境優越者體諒不到別人的難處而妄加評說、建議。這個弱智皇帝也因此被嘲諷了千餘年,為人不齒。

「惠帝之愚,古今無匹,國因以亡。」這是明清之際思想家、學者王夫之,在《讀通鑒論》中對司馬衷的評價。

果然,弱智皇帝「不堪政事」,皇太后楊氏、皇后賈氏兩個外戚集團專權亂政,致綱紀大壞、腐敗叢生,引發了長達十六年之久的「八王之亂」。惠帝被諸王輾轉挾持,淪為傀儡,受盡驚嚇凌辱,最終被毒殺。西晉政權也由此走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