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的士，匆匆忙忙地奔往海泉灣隔離，閉上眼睛，心卻沒有徹底平息下來。這是最忙碌的一天，趕上兒子生日，內子產檢，而她和我還要同時給學生上網課。課一結束，就得走人，而這一走，不知甚麼時候才能回來。

　吃蛋糕時，兒子許了願望，希望每天擁有十張奧特曼卡，看九集奧特曼電視。臨走前夕，我們曾想把他帶到酒店，然而想到一家人在房間閉關，還要顧及網課，終究不便，只好作罷。清明節前，阿姨突然提出不做保姆了，想回老家帶孫女。我們想到疫情期間，貿然再去請人也不穩妥，於是挽留了她，而條件是允許她帶孫女過來做事。然而兩個小孩，光靠一個老人看著，始終不太放心。幸好，父親願意從老家趕過來支援，我們這才放心地去隔離。那天，兒子念叨著要跟我們一起走，後來好說歹說，他才答應留在家裡。現在大了，講講道理還是聽的，我們不必再像過去那樣偷偷摸摸地走。

　次日，父親也從老家趕到珠海，隨身帶了不少家鄉特產，其中有兒子愛吃的酸梅、話梅、肉丸、肉餅。家裡生活倒是不必掛心，阿姨負責做飯，打掃衛生，父親則幫忙買菜，看管孩子完成作業。每天上午，兒子要聽三節網課，下午就寫作業。中午，內子把作業清單發到阿姨的手機，父親就逐一地抄在家庭作業本上。等兒子做完了，阿姨再拍照，發給我們檢查。第一天作業完成得還好。第二天起，兒子玩心漸重，作業也越寫越馬虎了。晚上，在手機上遠程輔導也頗費勁，兒子沒聽明白，有時對的答案反而改成錯的。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回，作業本擦破了，仔細一看，還殘留未乾的淚漬。而在當天，阿姨稍微責備了兒子兩句，他便難過地躲到房間。以往，他的字寫得不好，我都會擦掉，讓他重新訂正，現在鞭長莫及，能完成作業就謝天謝地了。我也無奈地給班主任留言，由於不在身邊輔導，孩子的功課沒以前完成的好了。

　期間，不少作業，兒子大抵是能獨立完成，不過數學經常要拍小老師視頻，美術作業偶爾要做手工。見他無從下手，我就在酒店錄好視頻，然後發到阿姨的手機，讓他照著來做，一來一回，也無大礙。不過，終日通話，嘴上不離作業，作業也漸漸地築成我們之間的一堵墻。以往，他還會跟我聊聊奧特曼，玩玩故事接龍。如今，除了與小妹妹玩，和看奧特曼節目，他的心思也被手機給俘虜了。很快，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手機給作業拍照，學會了自拍朗讀視頻，也學會了打字。但是，他同時迷上了上淘寶找奧特曼卡，在聊天時會用手指塗鴉奧特曼頭像，甚至還萌生了想在手機裝奧特曼遊戲的念頭，不過這念頭很快就被我們「封殺」了。一天，做完作業，他心事重重地發信息過來，「媽媽，為甚麼阿姨可以玩手機，我就不行？」內子心平氣和地開解了他，他才有所釋懷。又想到，平時老人家各自在房間裡午睡，唯獨他一個人在客廳寫作業，那種孤寂，我們是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