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美文)大江與大海  紹鈞

去年的寒假,在我重回故鄉的瞬間,想起了巴金先生在《愛爾克燈光》裏寫道,「我越過那堆積着像山一樣的十八年的長歲月,回到了生我養我而且讓我刻印了無數兒時回憶的地方。我走了很多的路。」

我們都覺得,中年以後是想家的時節。生活在他那個時候,是顛簸不定的,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叛逆的心依然存在,但歷經幾次親人的告別儀式後,突然連教龍應台的《目送》也失去勇氣,突然連朱自清的《背影》也教人心情沉重,就連白居易的《燕詩》也像在預言自己的命運。

人老了,記憶真是一件令人不忍的事。成都也好,台灣也罷。若有機會,我也很想到成都一趟,這是我在台灣唸書時,曾嚮往過的故鄉。而我更想完成的,是澳門文學的研究。在初秋的時候,我到澳大分享小城文學的軌跡,於是在台灣的所有回憶,就像大江大海一樣迎面而來。

誰知道,當初春嶄露頭角,一場措手不及卻迎面而來。我沒有辦法讓記憶流動,只能把它凝固保存。那隻可愛的小狗,只能用停息了的眼神和我相望,我彷彿聽見牠心裏的話語,聽見牠一直對我說:「我很想念妳。」然後將時光流轉回來。

還記得,校門是開着的時候,妳在馬路上已看着我了,然後總是在喊我一聲後,就輕撫我的頭,和我握握手,聽聞妳是任教對面那所學校的。可是,現在連那些活潑的小孩也不見了,那些比妳還要高的學生們也不知去哪了。妳知道嗎?天空還是一樣呀,主人依然在身旁。只是,風就是不知從哪個方向來,就連主人的沉默,也跑進我的耳朵裏了。雨是要下了嗎?怎麽春天的綠,只落在我的夢中呢?

那妳呢?現在的願望是甚麼?希望擁有小鳥的自由?還是為我重拾昔日的熱鬧?未幾,我划破了那冰冷的湖面,牽着那些離散的寂寞。走吧,走吧,我們慢慢的繼續,就算那是一片大江與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