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太陽)生命影響生命──念吾師   文文

王老師擔任教數學、中國語文兩科,他已是四十以上的中年人,五官端正、樣子忠厚而慈祥,處事公正,雙目炯炯有神,可是中氣不足,聲音不大。但我們上他的課算是十分合作的,更不需隔壁「板」老師斥喝就已肅靜,甚至連他們震耳欲聾的雜聲也不太妨礙我們集中注意力聽王老師授課,因為,他常有新穎的方法吸引我們,也常使我們投入參與他的教學活動,更喜歡應用我們所收藏的汽水蓋、雪條棒及各種廢物作為教具。那時候,不論是上算術課或語文課也是最開心的課堂。因他對我們從不作過分的要求,更不愛為難我們,常把課文編成歌謠,把公式變成遊戲,使我們樂於學習。也從不施考試默書的壓力。不像英文老師那樣每星期總有一節「受苦」課:人人捧著不及格(六十分以下)的默書簿,列隊前往受刑,那吃人的老師拿著間尺,「撻撻」地打下,喃喃地數著:「你只有二十五分,那就要補上三十五下才及格。」於是,撻撻之聲又起。初時,我們都痛得眼淚直流,人人心中又怕又恨。可是,過了一段時間,手皮也厚了,且學會了塗上「萬金油」減輕痛楚的方法。更有些男同學說他們已修煉了不怕痛的內功,每次被打都以勝利者的姿態向我們炫耀──就算打上六十下也面不改容的。老師儘管打,我們的英文仍然沒有進步。相反地同學之中很多已發了誓不再用功學英文了。       

王老師喜歡看我們玩耍,時常在小息時溜上來分享我們的歡樂。甚至,每週末回校開會時,只要見到我們在梯口走廊玩耍,都停下來觀看。我們總以為他不夠力氣直上天臺,必須停下來休息。所以,我們毫不在意,任他觀看,照樣玩我們的遊戲。有一次,他指著我們所跳的「飛機」問:「這是誰畫的?畫得不錯!那些字是誰寫的?寫得很有力!」我心中暗自高興,小朋友們都指著我說:「是她!」「你用甚麼筆寫的?」他和氣地問。「不是用筆寫的,是用炭畫的。」我得意地回答。「哪裡得來的炭呢?」他問。「是我們在樓下雜貨舖偷來的,偷了一大塊,老闆娘也不知道,嘻嘻!多好玩!」一位小朋友大聲地說。我卻看見老師面色一沉,很不滿意地說:「偷人家的東西是不對的。我想你們是不會做賊的。假如,那雜貨舖是你們父親的,你們會讓人家偷自己東西嗎?」我們低下頭不敢作聲。此後,他經常送給我們一些用剩的粉筆頭。

他不但讓我們玩,而且,多次讚美我們所發明的新遊戲,創作的新玩具。更會提醒我們哪些不該作、哪些可以做。一次,我們把寫完的習字簿,一頁一頁地紮起來,製成輕勁的毽子,踢得十分痛快,他也看得十分高興。可是,有些同學卻把剩下來的紙,濕潤了水,搓成紙團亂拋,拋上樓頂,水混在綿軟的草紙中富有黏貼力,拋上的紙團緊貼著樓頂,一團團,一堆堆的,把樓頂弄成起伏不平的丘陵,恰如地理模型般掛在那兒,我見他們玩得那麼興奮,也加入了這熱鬧的場面,參與這別開生面的玩意兒。正當我們玩得十分快樂的時候,老師也開完校務會議,他看見我們歡樂地玩,卻搖搖頭,但不責備我們,只命我們清理樓頂上的紙團。可憐我們想盡辦法,取櫈、搬檯、騎膊馬、用晾衣竹、掃帚一切也出動,好不容易才能把那些黏貼在樓頂上的紙團清除。也明白了,我們弄髒了公眾的地方,別人是要花費很多力氣才能清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