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折成紙飛機，

在教務處簽過字的、帶著鋼印的西南風裡

一次次試飛——

像被拋向空中的論文

明明沉重，卻不肯落地

法條的棱角突然變得柔和

像老師收回的責備

像圖書館合上的舊簿

更像走廊盡頭那盞

終於學會沉默的熾明燈

盛夏是個偏心的裁判

把蟬鳴判給更高的樹冠

把林蔭分給更年輕的額頭

把我們的名字

吹散在褪色的跑道上

於是

山城在練習行走

輕軌的哼鳴將至

讓路燈插進夜色里、像螢光筆

我們的腳步開始集體遷移

飛鳥奔忙著丈量天空的尺度

雲朵是蓋歪的公章

風在每一頁同學錄上

寫下潦草的「同意」

而我們

終將成為別人口中

那個「飛走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