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恆)朝朝暮暮  無心

有一段時間沒習字,隨手寫幾筆總是逃不開魏碑的影子。無怪我每次提筆想要模仿其他幾位書家的字體,卻總是臨得不像。有人說,你最開始學的甚麼,你這輩子都和這種字體息息相關。

魏碑使我想起墓誌銘,為甚麼墓誌銘上的字總是要用魏碑來刻,我不是很清楚,但自從有了魏碑以後,人們就這樣做了。墓誌銘又總讓我想起大書法家于右任,我第一次知道他,是源自一方他給一位民國將軍寫的墓誌銘,頭一眼看還以為是古代人所寫。

有別於今人喜歡的魏晉時期王羲之王獻之「二王」一派妍美的書體形態,魏碑承載着隸書的風格特點,而又比隸書書寫速度更快。

于右任就是孜孜不倦學魏碑一學到底的書法家,他寫的大字魏碑,圓筆氣勢恢弘,寥寥數筆即可勾勒出形態,時而如上善之水,簡約又高古,時而又如老樹枯藤,生生不息。

其實,我們現在能看到的于右任的早期作品不僅不出彩,還為部分今人所詬病,其中不乏質疑的聲音,例如前段時間拍出高價的一副早期作品,有學者直指為「無用的臨作」。然而,他「朝臨石門銘,摹寫二十品」的故事,卻令我這個書法愛好者動容,《石門銘》乃漢中摩崖石刻,《二十品》則出自龍門石窟造像,從臨帖到創新,把草書和魏碑結合起來,引碑入草,形成自己的風格。除此之外,他也編纂《標準草書》千字文,整理前人書法著作。

慢慢地,他自己也變為工匠精神的集大成者。

查閱文獻我才知道,他對國家教育有過這樣的計劃:他曾經提議給孫中山,在全國施行《石門銘》普及文化教材。雖未實現,但對於文化保留來講,是一個全新的視角。

品于右任的字,需要挖掘他的過往。如果無法挖掘,就如同品鑒歷史那樣,將問題留給後來之人。

忽然想起余秋雨散文裏的一句話:「永久是對意圖的掩埋」,于右任就算得上是一位深埋意圖的書法家,但卻無礙他的字能於書法史乃至中國文字歷史中加上一筆,且與時間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