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想錄)畫中禪意  陳憍如

 最近,台灣著名的漫畫家蔡志忠宣佈落髮出家,依止嵩山少林寺,師從少林寺方丈釋永信,得賜法名釋延一。據說,他早已有出家的念頭,並稱在三十多年前已跟嵩山少林寺結緣,1984年他在日本東京畫六祖壇經,當時東京池袋戲院上演李連杰主演的《少林寺》,看完電影後他暗下決心,有機會要拍動畫少林寺。2014年,他參加少林寺的禪學論壇後說:「也許我會出家少林寺,等我老了,我就葬在少林寺。」縱然媒體的報道,把這位七旬老人的決意,描述成看破俗塵的出世行徑,但相隔不過幾天,就有傳媒「發現」他已回到杭州的工作室,繼續著在家人的生活。

 記者見他未著僧袍未剃光頭,手捧一杯咖啡,一切如常照舊。蔡表示,自己出家就是一種形式,因為死後要葬在少林寺,並且會建少林寺蔡志忠博物館。雖然出家,但是生活沒有什麼改變,自己還會繼續畫漫畫、做動畫、辦工作室,出家不一定要出世。所謂「行直何必持戒?」自己很早就在彼岸,從來沒有在紅塵過。「鳳凰網文化」筆者認為,既然沒有「紅塵過」,又何需勞師動眾,剃度落髮,揚起那麼大的俗塵呢?雖然蔡翁一生繪畫過無數作品,把中國儒道佛經典,都以幽默輕鬆的畫風表現過,也確成為了幾代青少年的入門讀物,而且他的成就,也令他家財萬貫,但執意要出家這個舉動,彷彿是做得過了頭,有損了畫家的淡泊形象。不過,話說到這裡算了,始終,別人的事,由他人自己管理,在下也不便多說,免得造了口業,成了過患。

 既有畫家入世,而看似出世,也有畫家看似出世,而卻很入世。意大利畫家莫蘭迪,出生於波洛尼亞,是著名的版畫家、油畫家。莫蘭迪受過良好的藝術教育。1907年入波洛尼亞美術學院學畫,1930年至1956年在該院教授版畫。學藝初期,他沉迷於印象主義,對塞尚的靜物和風景畫頗感興趣,也模仿過立體主義。但莫蘭迪漸漸找到了自己的風格,以靜物繪畫為主,成為20世紀最受讚譽的畫家之一。他為人非常低調,而且深居簡出;從未結婚的他,孤寂一生,幾乎沒有離開過他的家鄉波洛尼亞,過著簡樸的生活,僅僅在意大利做過一些旅行。唯一的一次出國是去蘇黎世參觀塞尚的畫展。在20世紀藝術的喧囂中,當其他的藝術家紛紛前往巴黎的時候,他則靜靜地在波羅納的工作室裡,用以嫺熟的筆觸和精妙的色彩闡釋了事物的簡約美。莫蘭迪選擇以簡單的生活用具,例如杯子、盤子、瓶子、罐子作為自己的創作物件。把瓶子置入極其單純的素描之中,以單純、簡潔的方式營造最和諧的氣氛。在立體派和印象派之間,他以形和色的巧妙妥協,找到了自己獨特的畫風。在他的繪畫中,感受到一種極靜的狀態,有著一種近於宋代陶藝的極簡之美。

 雖然如此,看似出世的莫蘭迪,死後卻被發現,他私底下與法西斯主義組織過從甚密,更是納粹黨的支持者,這個曲折的確令後世的研究者百思不得其解。從以上兩位藝術大師的生平,讓我們來思考一個問題:到底藝術作品反映了多少作者的心境呢?我們又應否以政治取態或道德價值,來批判其藝術的價值呢?如果一個殺人犯,能畫出如米開朗基羅般水準的作品,你又會否欣賞他呢?筆者覺得,一個藝術家的作品,就如一件袈裟:「若人穿袈裟,不離諸垢穢,無誠實克己,不應著袈裟。若人離諸垢,能善持戒律,克己與誠實,彼應著袈裟。」(《南傳法句經》了參法師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