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給世界投下的陰影尚未褪去，無處不在的病患隨時降臨在每個人的頭上。九月開學以來，我便聽聞曾經共事過的人意外中風的，不幸長瘤的，好在及時就醫，算是挽回人命。當然，也有因患癌症而不幸離世的。生命無常，令人不免唏噓感慨。

　還記得八月份，女兒出生，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我還是挺注意鍛煉身體的。兒子學游泳時，我也經常陪游，回來就灌一碗薑水。開學之後，無暇打羽毛球，我便在小區跑起步來，跑到出汗，覺得「健康」二字，早已刻入身體這部字典。雖然時不時會失眠，但是仗著自己尚算年輕，從來不會想到病患臨頭。

　十月國慶，適逢中秋，剛剛度過一個遲來卻又美好的月圓之夜。次日，兒子就開始發燒了，整夜哼哼唧唧。捱了兩天，也不見好，反而出現嘔吐，病情加重。於是，我便送他到醫院，測量體溫，驗血。醫生說是病毒感染，於是開藥服藥，這才漸漸恢復起來。看著發熱門診裡裡外外，口罩上那一雙雙焦灼的眼神都投在患病孩子身上。這些家長多是上有老下有小，走到這個年紀，身體已經不再是一個人的事。那時，我還想著，無論如何，身體都不能出事。然而，越不希望發生的事，卻越有可能發生。

　起初，右邊額頭長了幾個紅點，我還不大在意。過了幾天，紅點鼓成小泡，連成一條帶子。眼睛乾澀，頭皮也有痛點，上醫院看醫生，才知道是帶狀皰疹，免疫力下降的表現。於是拿了一大批藥回來，開始與病毒打持久戰。次日上班，同事還以為我是「中頭彩」了，甚至還有同事誤以為我被女兒抓傷。走進課室，我生怕嚇倒學生，還自嘲說，「今年的月亮又大又圓，我頭上的泡泡也越大越圓，希望大家見了不要介意。」果如所料，皰疹一發不可收拾，連額頭也腫起來了。若是長在臉頰以下，口罩還可以幫忙擋擋，卻偏偏長在額頭，惹得路人皆知。自己確實不想出來嚇人，奈何上課耽擱不得，每次路過走廊，別人異樣的眼光投過來，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其時，父親的大拇指指甲內化膿，痛了幾天，勸他去看醫生，一直忍著不去。自己還搗騰了一點草藥外敷，沒想到幾天就好了。而我這病，是草藥對付不了的。母親愛莫能助，時不時念叨著，長了皰疹，麵包可不能吃。內子照看女兒，我也不便靠近，生怕傳染給她。晚上與兒子也得分床睡覺，然而他還沒習慣獨睡，半夜會有夢魘，有個晚上還不小心滾下床來。於是，我只好下來陪他，一人各睡一頭。幸好兒子之前種過水痘疫苗，也無大礙。小時候的我沒機會打這疫苗，長過水痘，只是沒想到這病毒會潛藏這麼多年，化身為皰疹，又趁虛而入。不久，水泡破後，殃及眉角，紅點氾濫開來，眼白似有疙瘩。我見不妥，於是又去複診，這次換了一個主任醫生。醫生說我還是沒休息好，還額外給我開了專治皰疹的眼藥。我想，輕度「毀容」也就算了，眼睛千萬不能出事。

　同事、朋友聽聞之後，紛紛予以慰問，不少人也說自己曾經長過帶狀皰疹，個個都是刻骨銘心。這病毒可真狠，無孔不入，雖然單邊生長，但是嘴邊、胸口、腹部、腳上，都有可能中招，嚴重者還讓人痛不能寐。有同事說，工作要悠著點，不必太拼，以免拖垮身體。雖然我也知道，但是一旦忙碌起來，總會剎不住車，那天臨看醫生，為了改卷，我連午休也取消了，總不好意思將責任全推到同事的身上。好在同事包容我挑簡單的題來改，高老師還主動幫我改完餘下的卷。工作這麼多年，雖然已經解開完美情結的束縛，但是每次做事，要是馬虎應付，心裡總覺得是罪過。那天見到何主任，她說，年輕時她也是拼命工作，從來也沒想過往後升職，不過是盡本分而已。誰知後來心臟卻出事了，那時醫生的診斷也嚇到了她，好在經過多年調養，才緩和了過來。她勸我也要小心身體，畢竟還要顧及家人，一番說話，情深意切。◇（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