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天地)又下雨了   安好

 這四個字,是過去兩週的澳門人口頭禪吧。一天下雨一天曝曬,半城人都帶著病軀,天氣變得比心情還快。

 平白都是下雨,下班時下雨總比上班時下雨好一些。前者還有個沖熱水澡的盼頭,後者則一邊擔心數之不盡的會議和工作,一邊想破頭回想辦公室到底有沒有替換的衣物。

 沒有。

 下半身濕透,即使換上夾腳拖鞋,也拿褲子沒輒。抱著毯子顫抖了一個小時,看到天色亮起來,終於找爸爸求救。

 他怕帶錯東西,褲子、襪子、鞋子,逐張照片拍下來發給我看;收拾好說一聲、出門了說一聲、到了再說一聲,怕我呆等。他到了,我才發現雨未停,他穿著雨衣,穿著拖鞋,騎電單車把包得密實的衣物送到。

 匆匆一眼,看到的東西比平常多。他今年開始要戴眼鏡開車了,去年底才萌芽的白髮又長了,上眼皮又下垂了一些,腰板還是努力挺直,但嗓子有點啞──他感冒了,已咳嗽了好幾天。

 沒有等他驅車揚長而去,我已趕忙跑到洗手間更衣,滿腦子都是他疲累而溫暖的目光。有時候覺得自己真幸福,有這樣一個隨傳隨到的爸爸;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殘忍,在辦公室多放一套衣便能夠解決的事,我偏偏沒有做。他的目光沒有緊緊盯著我,但我卻一直回想,想個不停。

 動筆時還是陽光普照,擱筆後下起傾盆大雨來了。回憶起夜裡爸爸的咳嗽聲,我又更討厭下雨了。◇